北京大学爱心社2013年“爱心•王搏计划”暑期回访
时间:2013年09月30日14:24 阅读:31110次 录入:andisonyang北京大学爱心社2013年“爱心•王搏计划”暑期回访
作者:楊啟超 出处:北京大学爱心社2013年“爱心·王搏计划”暑期回访总结报告
【社团名称】北京大学爱心社
【项目名称】“爱心•王搏计划”2013年暑假回访
【项目主题】农村地区基础教育调研暨西部贫困儿童助学行动
【实践时间】甘肃路:2013年7月1日-7月12日
四川路:2013年6月29日-7月10日
【实践地点】甘肃省天水市张家川回族自治县、秦安县
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若尔盖县
【团队负责人】楊啟超
一、整体介绍
1. 团队背景
本次北京大学“爱心•王搏计划”2013年暑期回访由北京大学爱心社主办,共有19名成员全程参与此次实践活动。北京大学爱心社(Loving heart society of Peking University)于1993 年11月23日由17位扫雪的学生发起成立,是国内高校第一家由学生自发成立的志愿服务社团。十八年来,爱心社不断发展壮大,坚持从事爱心活动。作为北大十佳社团及品牌社团,在校内外具有极大知名度和影响力。
爱心社现有社员近一千人,遍布北大各个院系及北大附属小学等单位;爱心社活动包罗万象,现有儿童、助残、校园、护老四个实践部组,负责对内及对外的组织部和外联部,搭建助学平台的资助部,以及手语分社。
已故的冰心老人曾应邀担任了我们的名誉社长。国学大师季羡林、著名诗人贺敬之、著名作家梁晓声、残联主席邓朴方、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名誉院长厉以宁、北京大学中国经济研究中心主任林毅夫、北京大学艺术学系教授朱青生、北京大学中国语言文学系副教授孔庆东、著名表演艺术家濮存昕、著名书法家庞中华、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主持人鲁健和北京大学新闻传播学院01级毕业生刘璇、桑兰等担任了我们的名誉顾问。
20年来,在各方面的指导和帮助下,爱心社坚持以\"友爱,善良,诚实,互助\"之心,坚持志愿服务实践活动,从以前的立足于服务校园,进而将爱奉献到全社会。平等助残、扶老助幼,并以\"爱心万里行\"的暑期实践活动将大学生的爱洒向了大江南北。\"奉献爱心、呼唤爱心\"的宗旨经过一届届社员们的传播与贯彻,深入人心。
2. “爱心•王搏计划”项目介绍
“爱心•王搏计划” 是一项由纪实摄影家王搏发起的民间性质的西部贫困儿童助学行动。王搏老师是从1990年至今,通过自己的亲身走访,自费拍摄西部山乡贫困儿童的生活状态并在各省市和高校举办影展的方式现场寻找资助人的方式为这些孩子们寻求帮助。目前,通过这种“一对一”的方资助式已经使数千名贫苦孩子得到了好心人的帮助,能够继续学业或重返校园。
从2000年开始,爱心社开始与王搏老师合作,现在已经建立了网上的资助体系,并拥有了专门的资助网站(www.westup.org)。王搏老师通过自己的亲身走访和实地拍摄获取第一手的资料,并将贫困学生的信息发布到网上,为他们寻找愿意提供物质及精神帮助的资助人。自2005年以来,资助人通过“爱心•王搏计划”的网站平台“一对一”资助的总金额(不完全统计)为1694545.8元,已经有 3396 名贫困学生得到过和正在得到资助(截止到2013年5月)。
2007年9月,在已有项目的基础上,爱心•王搏计划与北京大学爱心社儿童组河北丰宁贫困学生资助项目合并重组,成立北京大学爱心社资助部,以便更广泛更高效地开展助学助教、图书募捐、实物捐助、心理辅导等活动。通过义工和资助人的民间自发力量,利用经济发达地区资源,帮助贫困地区及弱势群体改善基本生活条件和精神面貌。
3. 项目内容
3.1 回访行动
目前爱心•王搏计划的运转主要是通过北大爱心社资助部义工课余利用电话调查的方式进行。义工先通过学校、家庭和学生本人调查及了解受助学生的生活和学习情况,再联系受助学生的资助人,将资助人所需信息及时反馈,帮助资助双方形成一个有良好互动的资助关系。然而限于打电话效率较低、电话信息容易造假可信性不强、通过获取信息量不足及方言造成的沟通不便等障碍,通过仅电话获取的消息难以保证真实细致和可靠。因而暑期的实地回访调查尤其显得迫切而重要。
由于“爱心•王搏计划”早于北大爱心社资助部的建立,因此,在资助部成立之前已几次利用国庆假期和暑假回访的历史。爱心社资助部成立之后的“爱心•王搏”计划暑期回访活动,启动于2007年,到目前为止已进行了14次回访,曾到达甘肃、四川、宁夏、陕西、河南等地,均圆满地完成了任务,不仅带来了受助学生的反馈信息和新的需要受助的孩子的资料,同时带回了有关西部地区教育及生活现状的第一手资料。
3.2 社会调研
在本次王搏计划走访回访学生家庭的过程中,我们决定开展适当农村社会调研活动,通过三个具体课题,以加深工作团队和社会各界爱心人士对当下中国农村状况的认知、增进社会对农村热点问题的关注,并试图从中窥探教育资源分配、制度力量以及宗教观念对农村现代化、城镇化所带来的动力和阻力。
3.2.1 调研课题
1. 农村教育资源现状
科教兴国是一项重大战略决策,近十几年,国家各级财政每年投资于农村基础教育的资金均超过千亿。目前,农村小学的基础办学条件已经得到了实质性的改观。统计表明,截至2006年末,国家的“两免一补”(免学杂费、书本费,补贴生活费)已经解决了农村儿童上学难的社会问题。但与此同时,农村小学广泛存在着资源浪费和资源紧缺的极端分配现象。决策者不遗余力打造旗舰学校来推广当地教育,忽视其他学校的资源需求,提高了优质教育资源的平均接受门槛,人为地促进了农村教育的不公。尽管硬件水平不断提高,来自政府政策补助及社会各界的爱心资助从未间断,但软件设施的缺位、教育资源分配不公以及教育观念的普遍落后却使城乡之间教育与知识的落差仍未缩小。这种状况如不及时改变,不仅影响教育的普及与提高,更将影响农村城镇化现代化事业的健康发展。
基于上述考虑,本次调研将涉及农村教育的普及度、公平度,试图对现阶段农村教育资源状况做出新角度分析。我们将采访农村居民对教育的看法、以及教育给他们带来的影响,尤其将探讨注重性别、经济、家庭背景与教育的相关性以及教育的实际成效。
2. 农村人口迁移对农村的影响
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的经济建设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成果。在这一大背景下,农村人口迁移则是自70年代末以来中国最重要的变化之一。以邓小平为首的中央领导集体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将工作重心转移到经济发展上,重视实践性、专业性和绩效,这构成了经济改革的基调,在快速发展经济的导向下,人们将目光转向能够实现现代化的工业和服务业。这个发展策略一方面固然是被亚洲四小龙的成功所激发的,同时也是大量的农村劳动力才使之成为可能。简而言之,与毛泽东时代不同,以出口为导向的劳动力密集型工业化需要一个高度依赖农民工的劳动体制。
如今的中国农村,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外出打工人员,这建立起城镇和农村之间的现金流,固然带来了多种正效应,如间接提高了农业生产率;但同时也带来一些社会问题,诸如留守儿童及空巢老人问题。于是我们提出一个课题:关于暂时性或永久性乡-城迁移人群对农村地区造成的影响。我们将试图从性别和家庭决策、户籍制度以及农村居民的真实家庭故事等多个角度,统计外出务工者占家庭人员的比重、对家庭经济的贡献,采访留守者(尤其是老人妇女儿童)的心理感受,尤其将关注务工对他们精神和心灵上的影响以及务工对他们生活实质上的改变。
3.3 专题讲座与交流活动
本次实践活动中,四川路将与若尔盖县巴西初级中学和若尔盖县藏文中学合作,分别开展不同交流活动。
1、 秦安县第四中学
开展主题为“学法交流,梦想教育”的座谈会,由参与义工结合自身经验,与初二、高一、高二的学生展开交流,在介绍学习经验、应考经验的同时,讲述自己的生活故事,鼓励学生追逐梦想,打开通往外界的一扇窗。
1、 巴西初级中学
开展互动性较强的主题班会,让孩子们开阔视野、增长见识、树立自信,为他们打开一扇面向大千世界的窗,一扇充满希望和梦想的窗。
2、 若尔盖藏文中学
开展座谈会,由北大学子与当地高中生分享学习心得。我们将走进教室,面对高二升高三的学生,介绍学习经验、心理状态和应考经验等,给予了高中学子更多的鼓励。同时为了了解藏汉文化双语教育,感受藏族师生特殊地域化教书学习生活,我们将与高中生结伴学习,走进他们的课堂,了解他们的生活。
4. 项目目标
1、 扩大助学资助的影响力和普及面。
通过实地的回访调查,我们可以面对面的和受助学生和学校的校长老师进行交流,采取文字记录和影像记录等方式,保证了所获取的受助学生资料的真实性与可靠性,同时及时对资助信息进行调整和更新,使得资助人的资助发挥最大的作用。义工将回访中获得的各项文字和影像资料整理并录入网站(www.westup.org),通过各种方式寻找并呼吁社会各界爱心人士予以资助。资料来源的真实性与可靠性,能够有效吸引潜在资助人的关注,加强北京大学爱心社和王搏•计划的社会影响力,扩大资助活动的普及面。
2、 建立资助人与受助人之间透明畅通的沟通渠道。
义工将回访中获得的各项文字和影像资料整理并反馈已受资助孩子信息给资助人,增进双方认识和了解,加强资助人对资助活动的信任度,建立受助人与资助人之间清晰畅通的沟通渠道。
3、 对中国西部农村地区现状做出具有真实性和时效性的评估。
农村教育、人口迁移、户籍制度、回民与汉族的交融与冲突等皆是当下城乡方面热点话题,而多样化的观察视角有助于对这些问题进行多角度阐释。通过大学生视角,我们将以社会调研活动为契机,结合队员学科知识,观察中国西部农村地区的教育资源分配、人口迁移、制度力量及宗教观念对农村现代化、城镇化所带来的动力和阻力,并做出具有现实参考意义的建议和结论。
4、 提高队员自身实践能力,增强队员社会责任感。
参与回访的义工在实地走访学生家庭和学校的过程中,能够体验和感受到贫困地区经济和教育的现状,在个人思想观念和社会责任意识等诸多方面获得成长。
5. 活动团队
5.1 项目主要组织人员及分工
本次“爱心•王搏计划”暑期回访团队成员来自北京大学爱心社内部成员。成员来自不同院系与专业,相信不同的学科背景能够使队员们在对待问题的思路处理上更具有弹性,能够深刻严谨地探讨实践过程中出现的各种现象与其中包含的原理。同时,为了使此次实践活动有序、顺利地进行,并且增强每名队员的融入感与归属感,每位队员都有各自相应的队内职务,负责本次活动中各项事务。
各队内职务职责如下:
领队:在宏观上统筹规划团队整体活动,协调对内外各项事务;
副领队:协助领队处理队内各项事务,参与队内大小事务决策;
财务:负责队伍资金运行及管理工作;
队医:具备一定医疗急救知识,负责问询队员健康状况,并提供合适药物;
摄影:负责记录行程中的摄影及录像工作;
物资管理:负责队伍各项公共物资分发及管理工作;
文化建设:负责建设队内文化风气、加强队员纪律,同时负责整理队内资料、进行会议记录,并负责媒体(如微博)宣传工作。
5.2 其他参与者情况
这次走访涉及到多所中学,各学校均有校长、老师及主任协助我们,提供贫困学生资料。
本次活动涉及学校名单如下:
甘肃路
张家川县第三高级中学
张家川县胡川中学
秦安县第四中学
四川路:
若尔盖县藏文中学
若尔盖县巴西初级中学
若尔盖县红星初级中学
二、前期准备
1. 前期准备工作
1、 课题选择
广泛收集相关资料,征求指导老师意见,并确定课题。
2、 实践地点选择
根据课题要求、指导老师意见以及与当地实践单位的沟通程度,最终确定实践地点。
3、 与实践单位联系,确定走访家庭
设计学生资料调查表和学校信息调查表,通过电子邮件发到学校,由学校组织经初步筛查贫困学生进行填写。学校将已填好的问卷通过邮寄或电子版的方式回馈给我们,并由我们对上交的孩子信息进行第二轮筛选,确定最终走访的家庭及路线。
4、 物资准备
“爱心•王搏计划”寒暑假回访活动已成功举行多届。我们利用历届的各项物品清单,结合实际实践地点的自然地理状况,由物资管理专员以及队医有选择性地购买物资,如各项生活用品、礼品及药物。
2. 困难预见
2.1 人身安全问题
队员个人外出时,因手机故障、停机、关机、信号不佳等原因,导致队员无法与队长及其他成员取得联系,另山区地势复杂若遭遇暴风雨,易发生泥石流、山体滑坡等不可抗拒的自然灾害,遭遇野生动物的袭击。
解决办法:
- 前期培训中着重讲解安全知识、自救知识,深化志愿者的安全意识、自救意识,加强团队纪律性,不允许个人私自外出;
- 提前购买人身保险;
- 每日与北京大学校内联络人保持联系;
- 与当地学校做好沟通,对方将派遣老师协助我们的工作。
2.2 人员健康问题
因夏季天气炎热,回访地点又处于偏远山区,队员可能产生晕车、感冒、发烧、食物中毒、水土不服等问题,再加上山区诊所偏远,无法得到及时有效的治疗。
- 设置队医这一队内职务,负责问询队员健康状况,并提供合适药物;
- 提前备好医疗箱以及常用药品;
- 了解目标乡镇诊所具体位置。
2.3 财产安全问题
县城治安不如大城市,队员携带的手机、现金、银行卡、笔记本等物品,容易意外丢失或被盗。
解决办法:
- 尽量少携带贵重物品,与校方协议好贵重物品放置点等;
- 前期培训中着重讲解财产安全问题,要求队员尽量保持低调。
2.4 交通问题
由于当地交通资源落后,并且难以提前对当地的交通状况做十分详细的了解,走访过程中可能会出现各类交通问题,从而打乱行程。
解决办法:
- 提前通过网络、当地居民及当地学校获取尽可能详细的交通资讯;
- 与当地学校做好沟通并设置紧急预案,若交通出现重大问题,学校能够提供住宿和交通支援;
- 提前准备备用行程,减缓交通阻碍对行程带来的冲击。
2.5 语言沟通方面
由于回访深入当地山村,而甘肃、四川等地农村地区普通话并不普及,方言可能会给入户调查带来沟通上的困难。
解决办法:
- 与当地学校做好沟通,寻找能够带路和翻译的学生或老师协助活动开展;
- 部分队员曾参与过历届回访活动,能够大致听懂当地方言。
2.6 队内矛盾
在活动期间,成员之间可能因性格、生长环境、观念不同等产生一些小矛盾,也有可能为回放活动、社会调研方法、资金等问题而意见相左。
解决办法:
- 加强团队合作精神,前期共同培训,互相了解,增进感情;
- 设置文化建设这一队内职务,加强队内文化风气建设及队内纪律,协调沟通解决队内矛盾。
三、实践掠影
1. 整体日程
1.1 甘肃路路线及日程
实践时间7月1日-7月12日,参加人数10人,来自北京大学爱心社各院系的志愿者们,前往甘肃省天水市秦安县和张家川回族自治县开展实践活动。实践主要内容为:1.根据预先收集的贫困家庭信息,走访调查76户当地家庭;2.在秦安县第四中学开展交流活动及社会调查。经过10天的努力,走过三所学校,数十所村庄,顺利完成实践任务,收获属于自己的暑期成长。
7月1日 全体队员集合于北京西站
搭乘T151次火车前往甘肃省天水市秦安县
7月2日 中午13:00左右抵达秦安县五营乡秦安四中,安排好团队成员的食宿,休息片刻后,与校方领导商议回访走访及社会调查内容,同时收集学生资料,并对当地村落分布进行初步了解。其后,全体队员分成三路,分别走访五营乡蔡何村内的少量学生家庭。
7月3日 分成两个小队,在校方领导的陪同下,分别赶赴五营乡其余村落和陇城镇,走访当地学生家庭。当晚,在校内各年级发放“青少年生活状态及教育现状调研:家庭、观念与受教育情况”问卷调查。
7月4日 在校方大力协助下,全体队员在秦安四中举行三场针对初二、高一和高二学生的“学法交流、梦想教育”的讲座,向当地学生分享自己的学习经验和个人经历。
7月5日 分成三个小队,徒步翻越大山前往五营乡一些偏远村落,对当地家庭进行实地走访。
7月6日 搭乘班车前往张家川回族自治县,中午抵达张家川第一高级中学,安排好团队成员的食宿并休息片刻后,与校方领导商议回访走访内容,同时收集学生资料,并对当地村落分布进行初步了解。下午,全体队员分成三路,分别走访当地学生家庭。当晚,与胡川中学校长及有关领导会面,商议次日回访行程,并对当地教育现状进行了有关访谈。
7月7日 在胡川中学的校领导陪同下前往胡川乡,分成三个小队走访当地贫困农村家庭。
7月8日 上午,全体队员完成秦安四中的“青少年生活状态及教育现状调研:家庭、观念与受教育情况”问卷调查资料录入工作。下午,搭乘班车返程秦安县秦安四中,走访蔡何村剩余学生家庭。当晚,与秦安四中张校长进行访谈对话。
7月9日 因雨被困住处,被迫取消当天走访行程。全体队员对过去七天所走访的学生资料进行了录入工作。
7月10日 上午搭乘班车返回天水市麦积区,与王搏老师会面。下午,王搏老师与全体队员进行对话,分享对教育和公益的心得,并对回访活动进行了总结。
7月11日 主要接受《三联生活周刊》记者采访。晚上,全体队员搭乘T76次火车返程北京,顺利结束暑期实践工作。
其中,7月2日到7月8日晚,全体队员完成回访队记,记录实践过程的点点滴滴。依照任务安排,完成实践过程中文字及媒体资料的整理、实践中遇到问题的反思和改进。
7月12日 下午四点,全体队员顺利抵达北京西站
1.2 四川路路线及日程
实践时间6月29日-7月8日,时间地点为四川省阿坝藏族羌族自治州若尔盖县。本次爱心.王搏计划暑期回访四川路一共9名义工参与,3男6女。其中领队一名,副领一名,物资两名,财务一名,文建两名,队医一名,DC一名。清一色的大一新生代力量。除领队参加过一次王搏回访外,其余队员均为第一次参加。
日期 预定行程 实际行程
6.29 北京西乘T175 北京西乘T175
6.30 到达兰州站,长途客车至若尔盖(红星乡) 到达兰州站,长途客车至若尔盖(红星乡)
7.01 走访红星乡 走访麦溪乡
7.02 走访麦溪乡 走访红星乡
7.03 巴西中学活动 走访达扎寺镇,藏文中学见网站上学生,巴西中学活动
7.04 走访班佑乡,达扎寺镇 上午安排后几天行程,下午走访班佑乡
7.05 藏文中学活动 走访唐克镇
7.06 走访唐克镇 上午走访唐克镇,下午8人前往辖曼乡走访,3人返回达扎寺镇
7.07 走访阿西乡 6人组走访辖曼乡,3人组走访阿西乡
7.08 走访辖曼乡 在达扎寺镇汇合,下午总结小会,晚上集体审核学生资料
四、深度研究
1. 研究设计概述
1.1研究对象
本次研究设计的调查群体包括留守及非留守青少年及其监护人等。在甘肃省秦安县和张家川回族自治县,我们总共走访了72户学生家庭,了解其家庭信息,并通过定性访谈获得研究材料。同时,我们在秦安县第四中学对364位初高中生进行了问卷调查。
1.2研究重点
本次调研主要关注农村地区青少年的生活、心理状态及当地教育现状,尤其关注农村劳动力外出打工对留守儿童生活、教育和性格行为等方面的影响。我们希望通过对农村地区留守及非留守儿童所面临的的问题与挑战的探索与分析,增强我们乃至社会对这一群体的了解、关注和支持。
本次调查主要集中在以下三个方面:①农村儿童的生活现状与家庭环境;②农村儿童心理健康和同伴关系;③农村儿童及其监护人的教育观念。
1.3研究方法
本次调研的分析基于问卷调查、个案访谈以及实地观察。多样化的资料来源有助于进行多角度观察,而自下而上的研究方式能够让处于边缘的个体得以发出声音。具体调研手段说明如下:
(1) 问卷调查
考虑到部分问题涉及个人隐私问题,面对面访谈未必能全面、有效地获取采访对象的信息,因此,我们采取问卷调查和采访并行的方式,多角度科学严谨地探讨采访对象对现实问题的看法。我们选择在学校晚自习时段发放问卷,每位团队成员负责一个班级的问卷说明、发放与回收。在正式发放问卷前,团队成员首先对学生们对问卷填写注意事项进行了详细说明,并重申问卷的保密性;在问卷填写中,团队成员也会巡视检查学生们的填写情况,并对一些疑问做出指导,以确保问卷填写的有效性和真实性。
(2) 个案访谈
访谈等定性材料可以增加分析的深度,阐释制度力量和社会变迁如何作用于个人和家庭。其中,个体叙述是展现现阶段教育资源分配在家庭层面的结果以及说明迁移人口决策非常有用的一种方式。我们的采访穿插在王搏计划走访回访收集登记资料的过程中,采取轻松自然的聊天方式,以获得来自家庭成员、学生以及学校的感性描述。每一个访谈都是根据开放性的访谈提纲进行,访谈时间没有限制,访谈地点一般是在被访谈对象的家中。访谈结束后,团队成员在当天录入访谈内容。
(3) 实地观察
我们将通过DV及相机等记录方式,将实地人文及自然条件客观地展示出来,同时通过队员的汇报及各路队记,结合我们调查人员对当地的直观感受,在反复分析和讨论之后得出相关结论。
2. 基本特征描述
本次问卷调查选择在7月3日晚于秦安四中学生晚自习时段进行,因此样本容量较大,涵盖初二学生126名、高一学生89名、高二学生149名,共364名学生。其中,被调查的男生153名(42.03%),女生211名(57.97%)。这些接受问卷调查的农村儿童及其父母具有以下主要特征:
2.1留守儿童构成中学阶段的学龄儿童的主体
调查问卷显示,从儿童的年龄分布看,16~18岁年龄段的儿童占本次调查儿童的70%左右,16岁以下和18岁以上的学生比例分别只有17%和13%。其中,我们发现,在每个年龄段内,留守儿童占有绝大部分,几乎都在80%以上,构成所调查儿童的主体(见表1-1)。而中学阶段留守儿童比例之高,即便是处于义务教育阶段的初中也是如此,课题组家庭访谈显示其主要有以下原因:一是在城市上初中和高中经济负担太大,很多农村打工者家庭承担不起高昂的教育费用,只好将孩子留在老家的中学;二是城市里打工子弟学校(初高中)较少,农村打工者子女缺少就学途径;三是中学阶段孩子自理和自我控制能力大大提高,父母认为将孩子留在老家比较放心。
表1-1 农村儿童年龄及留守状况
年龄 13 14 15 16 17 18 19 20 21
总人数 3 19 41 68 97 87 35 11 1
比例 0.82% 5.22% 11.26% 18.68% 26.65% 23.90% 9.62% 3.02% 0.27%
留守人数 2 16 34 55 76 74 26 10 1
占该年龄比例 66.67% 84.21% 82.93% 80.88% 78.35% 85.06% 74.29% 90.91% 100%
2.2中学阶段单亲在外打工的留守学生规模庞大
我们调查发现,就读于初高中的农村儿童有两个显著特点:一是留守儿童所占比例巨大,二是父母单方在外打工的留守学生规模庞大。调查统计表显示,初高中阶段父母单方在外打工的留守学生规模远远大于双亲在外打工的留守学生。本次调查中,父母双方同时在外的学生59名,占全部学生的16.21%;父母单方在外的学生227名,占全部学生的62.36%,其中大部分为父亲外出,共218名,占全部学生的59.89%(见表1-2)。而关于父母外出的去向,我们通过后续的问题确定,大多为外出打工,其中有83%的外出父亲为在外打工,66.35%的外出母亲为在外打工(见表1-3)。
2.3农村留守儿童父母在城市属于长期就业而不是短期滞留
问卷分析结果显示,对于外出的父母,他们的回家频率大部分都很低,其中半年及以上回家一次的父亲和母亲分别占全部父(母)亲的56.32%和16.48%(见表1-4),且一般是在农忙时候才回家一次,逗留时间很短。
农村儿童父母在城市就业时间长短反映了其子女的留守状况。由于大部分父母在外属于长期就业而不是短期滞留,这从某种程度上意味着留守儿童问题的长期性和持续性。
3. 生活的特殊形态
3.1农村儿童的监护形式
农村家庭中,父亲更多地承担了外出打工的任务,因此监护农村儿童的重任就落在了母亲身上。调查问卷发现,76.37%的母亲承担了监护人的任务,对比之下父亲的比例只有39.29%(见表2-1);其中,只有母亲照顾,没有父亲照顾的有149人,占40.93%之高。父亲监护的缺失,是农村儿童监护形式的特征之一。
从表中也可以发现,高达36.54%的孩子认为平时的生活也由自己来照顾自己。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是自己独居,更多的是对自我独立生活能力的一种肯定。但走访中我们也发现,的确有一部分孩子的父母,把留守孩子照顾管理的责任让渡给孩子自己,这些孩子平时都是住校,只有周末才回家。
当农村儿童父母双方外出之后,意味着他们父母监护的缺失。那么,这些孩子跟谁生活在一起,由谁来关心、保护和照顾他们呢?调查问卷发现17.58%的孩子认为祖父母是他们的监护人。结合家庭访谈我们可以确认,一般来讲父母外出后大多数孩子与爷爷奶奶或姥姥姥爷生活在一起。有时候,儿童需要搬到这些祖辈的家里,如果祖辈一直与他们住在一起,留守儿童就不需要搬家了。
通过走访家庭,我们发现这种由祖父母的监护有着很大的优越性。一是爷爷奶奶或姥姥姥爷对隔辈子孙关怀备至,疼爱有加,打骂较少,使很多留守儿童在父母外出后鞥够体会到家的温暖;二是相当一部分老人长期以来就跟孩子生活在一起,儿童不需要花很多时间和精力去适应新的生活环境(有些孩子在父母外出后,寄居在亲戚家里,这不可避免地给留守儿童带来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甚至要通过多做家务、少吃好饭等方式来获取照顾人的满意)。
但是,由于这类监护主体本身年龄较大、文化水平低,甚至一些祖父母往往抱着一种“读书无用”的心态,他们的监护和照顾也不可避免地给孩子带来很多消极影响。
“记得小时候爸爸到外面打工的时候,就把我们姐妹的学费留给我奶了,当我们向我奶要学费的时候,她就说我们骗她呢,硬是不给我们学费,我妈要她也不给。别人家的孩子都拿着学费去报名了,而我还在家中哭着要钱了,她就是不给。最后逼得我妈没办法了,她就领着我们去人家给我们借学费。想起这些事,真让我心酸。”——CJM,秦安四中访谈资料
3.2亲子间互动
(1) 学习的关注
走访发现,很多父母外出打工的首要原因是为了支付子女的学费,并对子女抱有很高的期望,希望他们接受良好的教育,并通过上大学改变命运、彻底走出农村,所以他们更加关注孩子们的学习状况。调查问卷发现,超过80%的父亲和接近80%的母亲会经常问起孩子在学校的情况(见表2-2)。通常认为母亲与孩子一起的时间更多,对孩子的照顾也更多,但在学习情况的关注上,母亲比父亲要少将近四个百分点,对此,我们认为一般家庭多是父亲外出打工,与孩子的信息传递和情感交流虽然少,但每有联系,学校情况都是他们关注的内容之一。因此,给孩子带来父亲更多问起学校情况的印象。
从表中也可以发现,尽管父母亲都会经常问起孩子在学校的情况,但真正辅导孩子学习的父母却很少,只有不到25%的父亲和17%的母亲会辅导孩子的学习。对此,很大的一个原因是农村儿童父母的教育水平普遍偏低,他们的知识水平无法承担孩子的辅导义务。
在回收的364份调查问卷样本中,我们得到了360位父亲和353位母亲的学历信息,基本保证了样本的性别平衡。调查问卷显示,从文化程度看,有一半左右的父母的教育水平为小学或以下,初中文化程度的占39.13%,高中和中专以上教育水平的只有10%左右(见表2-3)。
从不同性别看,母亲的文化程度明显低于父亲,小学或以下文化的母亲比父亲多93位,而初中、中专和高中以上父亲人数都多于母亲。总的来看,农村儿童父母的教育水平普遍不高,特别是农村女性,由于长期以来受“重男轻女”、“男尊女卑”等传统思想的影响,文化水平更低。农村儿童父母较低的文化水平,不仅决定了他们无法在子女的学习上提供帮助,也决定了他们外出打工的职业特征,大多数人只能从事一些低收入的工作。
(2) 亲子的关系
在我国传统观念中,家长把孩子作为自己的“附属”,在生气或者不愉快的时候就会把孩子作为“出气筒”来对待,置孩子自尊于罔顾。随着时代的发展,这些传统观念都在发生着急剧的变化,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关系越来越平等。调查问卷发现,有55.76%的孩子同意“你的意见和想法能够得到家庭成员的重视”(见表2-4);父母对孩子的惩罚也不再是毫无理由,大部分孩子都认为父母不会因为一些小事或小过失而惩罚自己;当父母需要训斥孩子时,也会出于某些原因,不会在别人面前进行。
当然,这种情况的变化并不是完整的,仍有近20%的孩子认为“即使是很小的过失,父母也会惩罚你”,以及近15%的孩子认为“有时候甚至为一点儿鸡毛蒜皮的小事,父母也会严厉地惩罚你”。在家庭威严方面,父母的吩咐依然具有相当大的分量,孩子不能违抗父母的意志,有35%的孩子认为“如果你在家里不听吩咐,父母就会发火”。
家庭生活的拘束,伴随着父母的管制,意味着在家比在学校失去了更多的自由,让更多的孩子倾向于呆在学校。调查问卷发现,46.43%的孩子赞成“相对于在家,你更喜欢呆在学校”(见表2-5)。当然,这只是其中一种原因,人际、环境、学业等因子都对这一现象有一定影响。
即便如此,农村儿童在成长的过程中,由于不具有独立的生活能力和成熟的思想,对亲情尤其表现出独特的需求,无论在学习还是生活上,他们对父母有着很强的依赖,需要父母的关注和爱护。和父母生活在一起对大多数孩子来说是最平常不过的事情,但是对农村孩子尤其是留守的孩子来说,这也许就是个很大的愿望。调查显示,对于“你是否希望和父母一起生活?”这一问题,55.25%的留守儿童选择了“非常希望”,而这个比例在非留守儿童中为40.58%;而40.34%的留守儿童选择了“希望”,则高于非留守儿童的55.07%。这反映了留守儿童与父母一起生活的倾向更明显,之所以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主要还是由于留守儿童接触父母的机会少,于是对父母的思念也就变成了强烈的和父母生活在一起的愿望
4. 内心世界的冲突
了解农村儿童的内心世界是我们希望探讨的重点之一,这个问题也是一个难点,因为能够走进并且深入了解这个特殊群体真正的内心世界并不容易。在调研方法上,我们不仅采用了调查问卷、家庭访谈,而且通过学生作文等方式与这些农村儿童沟通,并且大学生的身份也使我们与孩子们的沟通更加亲密。在这个过程中,我们可以多方面透视他们的内心世界。
4.1生活感受和生活满意度
家庭生活感受是一种主观概念,在非留守儿童和留守儿童在生活感受的比较中,可以看到他们对家庭生活状况的感受上存在差异,非留守儿童较留守儿童在对家庭生活状况的感受上要好些。66.66%的非留守儿童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高于留守儿童的47.45%(见表3-1)。但对于“生活条件能否满足吃饱穿暖”这一问题上,留守和非留守儿童的差异并不大,因此,我们可以看到单单是父母亲的陪伴而不是经济上的优越,就能提高农村儿童的生活满意度。
总体来看,无论是否留守,农村儿童对生活状态还是比较满意的,也普遍认为家里的生活条件能够满足吃饱穿暖。但从另外一个角度来看,这个结果也意味着一丝忧虑。农村孩子,他们接触的都是和他们一样的农村里的孩子,虽然现在在农村出现了社会的分层和分化,一些选择辍学外出打工的孩子也为他们提供了一个“榜样”,但是总体来说这种分层和分化不如城市中明显,农村孩子不会感到太多的不如人。一方面,生活水平的较大改善使他们对生活感到满意,他们倾向于积极肯定的评价;但是他们没有强烈的不如他人的感觉——这个感觉带来的是他们对家庭状况不满和对父母的意见,因此,相较于城市里的农村儿童,他们试图改变现状的愿望和使生活变得更好的要求也随之变淡。
4.2情绪稳定性
有专家指出,保护是孩子健全发展过程中的一个基础,保护感可以帮助孩子形成对世界安全、信任的基本态度。然而,对于农村儿童来说,农村生活的各方面问题,比如父母患病甚至去世、留守生活、学业压力甚至“村霸”等存在,都使得儿童的保护感缺位,从而导致他们没有建立起对世界的安全感和信任感,性格发展就很容易走向消极。调查问卷表明,有37.63%的农村儿童时常觉得悲伤苦闷,35.99%的农村儿童时常觉得害怕或紧张,19.50%的农村儿童时常觉得愤怒(见表3-2)。在与孩子们的谈话中发现,这些消极情绪出现的原因是多种多样的,比如上文说到的“村霸”的存在。
“在我上小学五年级的时候,家里和我们村上的一个人家有一点误会,他们把我家门前的路在用车挖煤炭的时候压塌了,我们和他们商量一起把路修好,可是他们不修。我们修了,他们却又说我们家的墙把路占了,就叫他们队上的人把我们家的墙给推到了。我们队上的人都看着呢,可是他们不管,还是给推倒了。爸爸、妈妈对他们说好话,他们不听,因为他们家有个亲戚在乡镇府上当差,知道我们告不起。爸爸、妈妈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把墙推倒。在晚上的时候,不只又是谁把我们家门前的柴给点着了,火势大得映的我家对面山上很亮。火差点就烧到我二爸家的草棚。爸爸就坐在门前一个劲的抽烟,哭。我只能停止哭,和我们庄里的人一起救火。这件事情后,我和别的孩子之间很少说话,在学校里,只是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发呆。”——WTX,秦安四中访谈资料
当然,更多的原因还是与父母和学业有关。在访谈中,农村儿童往往能充分认识到父母外出打工的坚信,他们想要回报父母,但是自己成绩又不好,觉得对不起父母,内心充满了不安、焦虑与紧张。有时候,父母身患疾病,甚至离开人世也会给孩子带来不可磨灭的影响。
“可能是由于父亲去世的打击,杨凡很沉默,很腼腆,话不多,总是低着头。作为长子的他在父亲去世后承担了家里很多的责任,要照顾妹妹,照顾妈妈,想着家里的负担。其实自己想读大学,想做医生,但是问到他要不要读大学的时候,他摇了摇头,觉得家里负担不起。想做医生的原因可能也离不开父亲医救无效这件事情。希望他能变得阳光一点,完成自己的夙愿,早日成为家里的顶梁柱。”——YF,义工笔记
另一方面,秦安四中一位政治课老师也向我们指出,一些辍学外出打工的孩子也给校内的学生带来了不良的干扰。
“你们不知道,他们很多(学生)出去打工了,拿着外面买的手机、摩托就回来找朋友玩。学生看到之后,就不学习了,他们会觉得出去打工又能赚钱,你说我为什么还要学习?天天呆在学校里学这个学那个的,还不一定能考上大学。你们北大的学生来这里做工作,这是好事,我看学生也很受感动,但是这些问题(如果)不能解决,学生看到出去打工有好处,就都没心学习了。”——0704,秦安四中老师访谈
正是这种外部影响和内部道德焦虑,使得他们的情绪经常处于不稳定。但同时,表3-2中也可以发现有78.3%的孩子表示“会努力克服你面对的困难”。在访谈中,许多孩子都明确意识到了自己所面对的这些困难并想方设法地去克服,比如有些孩子甚至在空闲时候找到我们探讨学习问题和他们对自己未来的看法。他们字里行间所透露的内心的坚强是我们所没有预料到的。
4.3自我评价
处于特殊的生存环境中,受到各种主观因素和客观因素的影响,许多农村儿童都有一种“情感孤寂”的症状,往往存在自卑心理,自我评价不高,认为自己只是群体中最普通的个体。调查问卷表明,大部分儿童对自己的评价是“满意”的:63.46%的农村儿童认为他们能像大多数人一样把事情做好,52.2%的农村儿童大体上对自己是满意的。然而与此同时,却有超过一半的孩子感到自己值得自豪的地方不多(见表3-3)。这表明他们对自己的评价实际上并不高,趋向于认同个体的同质化。
在7月4日的“学法交流、梦想教育”讲座中,我们也深刻意识到了这一点。讲座的第一个环节,是让孩子们写下自己的五个优点。大部分孩子都只写出了一两个后就停下来了,在经过在场义工的循循启发下,才逐渐发掘出身上的种种闪光点。
“(让每个人写出自己的五个优点,许多孩子都没有写完)
V(volunteer): 我看到很多同学都在思考自己的优点,我想提醒大家,任何事都会是你的优点。(对着一位孩子)比如这位同学,虽然我不认识你,但是你笑得很好看。笑得很好看,这就是你的优点。
(收集所有同学的答案,随机抽取三名同学的答案念出来)
V: ‘非常认真 和朋友分享心情 睡觉 看小说 听歌’
‘善与人交往 跳绳 喜欢读书 在书上做笔记’
‘听父母的话 跑步很快 不挑食 读书’
V: 刚刚的游戏是想让大家发现自己的有点,平凡的人并不平庸,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我们要看到自己的优点。
V:我想问大家对自己的生长环境有没有什么不满意的地方?
S(student): 没有。
V: 跟我们带路的孩子帮我们问路,跟司机师傅打交道,很负责,我们也很羡慕。
V: 这个地方(五营乡)的优点是什么呢?
S: 五营的山很美,秋天花开很漂亮。
V: 虽然这个地方可能会偏僻,但是你们每个人都在这里生活,对它有着深厚的感情
V: 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S1: 外面的社会是互相帮助的和谐社会。这里的同学团结友好,但外面的世界给我们更好的生活,让我们更坚强
S2: 外面能开阔视野,带来独立性和生活经验,
V: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大家梦想考一个好的大学,学习生活,安家立业,梦想实现的前提是对自己周边的环境更加了解,虽然交通和学习条件会有一点差,不过你们很淳朴,只要脚踏实地的读书就会有机会。”——摘自学法指导纪实
4.4内心世界的冲突
在与孩子们的交流中我们发现,农村儿童内心世界非常隐蔽而且斗争激烈,他们对生活状态的评价持双重评价态度。一方面,近35%的农村儿童认为生活对他们而言很艰苦,另一方面,绝大部分农村儿童又对生活表现出积极状态。56%的农村儿童认为学校、社会关心他们,68%的农村儿童觉得这个社会总体而言是很好的,73%的农村儿童觉得自己的未来是充满希望的(见表3-4)。
在对父母的外出打工行为上,这种激烈的双重评价更是明显。一方面,他们对父母的外出打工行为持有通常的负面态度,他们潜意识里不希望父母外出打工,他们渴望父母留在家中。而外出打工在他们眼里往往被这些词汇所形容“卖苦力”、“很苦很累”、“挣不了多少钱”、“工作环境很差”、“受人欺负”等等,不少学生在他们的作文里提到了这一点。
“父母常年在外地打工挣钱,只有在农忙和春节才能回家,长期干重活再加工作环境很差,身体越来越差。”——WHT,秦安四中作文记录
“父亲从来都不曾在我和妹妹面前提他有多苦多累,每当我们问起他时,他总会说:‘大人的事你们别管,你们好好学习就成!’。其实我知道,他在工地上很苦也很累。由于前几年动过手术的缘故,父亲不能干重活,但他从不曾放弃。”——YTT,秦安四中作文记录
“父亲在外地打工,晚上睡在建筑工地的地下室里,换上了严重的内风湿关节炎,关节都变形了,失去了劳动能力。”——WXL,秦安四中作文记录
然而,另一方面,这些农村儿童又同时对外出打工抱有正面态度,他们深刻地意识到父母的外出打工是生活的必然,是为了家庭的生活和自己的学业。
“父亲从此患上了好多病,我记得他一天最多时吃10次药,一直到现在让我最关注的不是他一年挣了多少钱,而是他的身体是否健康,血压又高了吗,一天吃药没,吃了几次药。我父亲天天起早贪黑的去‘淘金’,为的是一家人的花费和三个子女的读书啊!”——SCH,秦安四中作文记录
4.5社会交往和社会支持
由于“撤点并校”、“民工潮”等的出现,相当大部分农村儿童选择寄宿在学校或在学校附近租房住,他们的社会交往和社会支持网络必然受到影响。在这个网络中,同辈群体起着成人无法替代的重要作用。问卷调查发现,农村儿童在同辈群体的人际交往中表现积极态度。当处于一个新的集体时,37%的农村儿童觉得交朋友是件容易的事,59%的农村儿童认为在学校容易交上新朋友并且能够与别的同学相处很好,66%的农村儿童认为他们有很多朋友,80%的农村儿童表示经常和别人分享自己的快乐(见表3-5)。
我们认为,之所以出现这样的结果,原因之一在于农村儿童生活在熟人社会、乡土社会之中。传统中国农村的农耕文化,是一种主张继承传统的长老文化,这种继承使农村居民的社会关系长期稳定,注重血缘关系、地缘关系,行程熟悉关系和熟人文化,而这些关系又是社会生活中永远存在的关系,只要交往不止、社会延续,这些关系就不可能去除。
其次,农村儿童与同辈群体的交往往往比较广泛,包括同学、邻居、村里同龄人。由于熟人社会的存在,这些群体往往彼此重叠;同时,由于这些群体较低的流动性,一个孩子从小到大都要面对着一群同样的小伙伴,使得农村儿童之间经常能够建立持续的友谊和较大的交往圈子。
在社会交往网络变化的过程中,由于家庭伙伴关系的减少,因此蕴藏在家庭伙伴关系中的彼此照顾、宽容忍让等已经较难获得;同时,相当一部分的农村儿童是留守儿童,其父母长期缺位。这导致了农村儿童被欺负或担心被欺负的情况仍然不少。调查问卷发现,27.2%的孩子觉得“平时有人看不起你或欺负你”,31.87%的孩子担心“有人看不起你或欺负你”(见表3-6)。
当农村儿童被人欺负,或者遇到困难时,社会支持网络是他们寻求帮助的对象。社会支持既包括有形的物质支持,也包括无形的精神支持,这里主要探讨后者。本次接受问卷调查的农村儿童都是处于初中和高中阶段的孩子,这个阶段也正是他们生理、心理急剧变化的特殊时期,同时由于农村生活的落后环境、父母的外出打工等因素,他们往往面临着更多的心理矛盾和压力。那么,当农村儿童遇到心理问题或遇到挫折时,给予他们社会支持和帮助最多的额个体社会成员会是谁呢?调查问卷发现,当心情低落或遇到挫折时,将近60%的农村儿童会选择对朋友诉说,37%的农村儿童会对家人诉说,而只有14%的农村儿童会告诉老师(见表3-7)
一位父亲去世、母亲改嫁,寄居在叔叔家的孩子在她的作文中写道:
“在学校,我受到了别人的嘲笑侮辱,我都不会告诉奶奶和叔叔,我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但是压抑太久,我就会慢慢地变得内向,是生活在我的心灵上留下了创伤。我在学校里所受的一切,我都会在进家门前装出很快乐的样子。”——YWJ,秦安四中作文资料
通过与孩子们的交流,我们能够发现当农村儿童在生活、健康和安全等日常方面遇到困难时,家人是他们求助的第一对象;而同学、朋友往往是农村儿童精神世界的后盾和情感世界的支柱。总的来看,结合调查问卷结果,我们发现作为正规社会支持网络的学校为留守儿童提供的社会支持却十分有限和不足;与其他社会支持网络的个体成员相比,政府、学校更有责任也更有义务为农村儿童提供一些有效的社会支持。
5. 农村教育的挑战
5.1家长的教育观念
家庭教育观念是影响孩子接受教育的深层次原因,它影响着义务教育的质量和深度。我们希望了解农村儿童的家长对于孩子接受教育的看法和态度,并从中探析当前农村地区的家庭教育观念。
我们首先通过调查问卷,试图从孩子的角度探讨家长的教育观念。当被问到“你认为你的父母对教育的看法是?”的时候,大部分孩子都选择了“可以创造更好的生活环境”(88.74%)、“有助于找到好工作,获得较高收入”(84.89%)、“提高文化水平,丰富精神世界”(79.40)等正面的选项(见表4-1)。这里要说明的一点是,即便经过义工反复强调问卷的保密性、真实性,接受调查的儿童依然可能出现实验偏差,倾向于选择正面选项,但在这样的数据前,我们也不能否认孩子们对其家长的积极态度。然而,我们也能发现,10.16%的农村儿童认为他们父母要求孩子接受教育的原因是“同龄人都上学所以也让我接受教育”,即便比例不高,但也足以让人警惕。
在家庭访谈中,农村儿童家长都在“家庭条件”和“供孩子上学”的两难权衡中,做出了他们的抉择。多数的家长认为,“即使家庭条件不好,只要孩子成绩好,也不会让孩子辍学”,虽然这种观念有点功利主义,但是对于农村多数家庭还不宽裕的情况下,这种做法也确实是值得称道。
“晓英的成绩很好,虽然现在并没有一个特别明确的职业理想,但是认为学习能改变命运,现在先一心学好,考上一个好的大学。父母对孩子的期望很高,所有孩子也都尽可能让他们上学,因为晓英成绩好,家里表示只要考上大学,就算借钱贷款也要供起来。父母认为孩子是家里的希望,知道打工最终仍没有出路,只有学习考学才能真正改变家里困难情况。家里的借款也是期待孩子工作后慢慢还清。”——ZXY,义工笔记
“只要孩子能考上,再苦再难也要供他上学”,这是多数家长在我们访谈过程中说出的心里话,其中也寄寓着作为父母无尽的期待和欣慰。从调查问卷和家庭访谈中,我们知道大多数的家长总体上教育观念都是十分积极的,这反映出了当代农村家庭对于孩子教育的重视。
5.2儿童自我评价与自我期望
作业是学生的常规工作之一,调查问卷显示,有74%的农村儿童表示自己能够按时完成作业(见表4-2)。在调查过程中,通过与当地孩子的一些沟通,我们也能够深刻体会到农村儿童在学习上的刻苦和用功,比如经常会有孩子来到义工住处请教学习上的问题。但是,绝大多数农村儿童对自己目前的学习状况持不满意态度(见表4-2)。
上表显示,农村儿童对目前的学习状况持满意态度的比例较低,只有不到20%。而61.81%的农村儿童对自己的学习状况不满意。通过与孩子们的交流,我们发现农村儿童对学习状况不满意的原因有二:一是自己的期望,因为学习“不理想”而没有达到自己的目标;二是其他同学的水平和父母的期望,“不如别人或未达到父母期望”。而其中,大部分农村儿童都是出于内部标准,也即第一个原因。他们能够以自己为标准,是很好的现象,反映了农村儿童在学习上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另外,调查问卷也发现,大部分农村儿童对自己将来学业和生活普遍抱有非常巨大的期望。有关教育方面的自我期望会在下文叙述。关于生活,大部分农村儿童都希望以后能够走出家乡,70.33%的农村儿童希望长大后到“别的城市工作和生活”,而选择“港澳台或国外”的数字则是14.84%(见表4-3)。
无论这种自我期望现实与否,都折射出了农村儿童内心深处都外部世界的渴望与追求,反映在现实中则是要求自己努力学习的巨大动力。与孩子们交流时,我们往往能够看见孩子眼瞳里透出对未来的纯洁追求,这是许多城市里的孩子所缺失的。这些农村儿童中的很多人不是不了解教育的重要性,也不是没有学习的动力和走出家乡的希望;他们缺少的,是享受平等教育资源的机会和权利。
5.3愿望与现实的冲突
不管对于农村儿童父母还是儿童本人来讲,在教育方面他们的主观愿望都是孩子或自己“好好学习、上好学、将来读大学”。但是,这种良好的愿望却与现实形成了冲突。一方面,对于许多农村父母来讲,他们对于子女的教育期望很高,很多人希望孩子将来上大学,而不是外出打工;对于农村儿童来讲,他们也希望用好的学习成绩来安慰在外打工的父母,也希望自己未来能够真正“走出去”。另一方面,农村的辍学率却与父母和孩子们的愿望形成了鲜明对比。
调查问卷显示,当被问及“你希望自己以后能学习到什么程度”时,大部分孩子都对自己的学业表现巨大期望,86.26%的农村儿童都选择了本科或以上。然而,当被问到“你的同辈一般能学习到什么程度”时,27.20%的农村儿童选择了初中,41.21%的农村儿童选择了高中,而认为同辈一般能学习到本科或以上的只有12.36%(见表4-4)。
鲜明的数据对比下折射的是辍学问题的严重性。将近一半的农村儿童表示曾经面临过辍学(见表4-5),当被问到“你的兄弟姐妹或好友中有多少人辍学”时,只有25%的农村儿童认为没有(见表4-6)。应当说,有学校教育就有失学人口(指学龄期因种种原因未在校学习,流失在各级学校之外的人口),但我们仍陷入了深思:在我国实行九年义务教育之后,农村家庭教育支出陡减,而连日的走访也得到了一个共识,那就是现阶段农村小学和初中的学费支出几乎可忽略不计;而在教育观念方面,家长和孩子也都普遍能够认识到教育的重要性,并充满了(接受)教育的期望,那么到底是什么导致了居高不下的辍学情况呢?
为了回答这个问题,我们试图通过本次调研探讨其原因。从性别上来看,我们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实。国内外大量经验研究表明父母对女童教育投资存在歧视,苏群(2007)的研究表明,女孩在初中阶段辍学的概率高于男孩;而Pitt和Rosenzweig(1990)利用印尼1980年社会经济调查数据研究发现,女孩必须放弃在学校的时间以替代母亲的家庭劳动,从而女孩辍学率较高。但这些研究并没有回答随着年龄增加,女孩更高的辍学率是否具有一致性。本次调查问卷发现,当被问及“你所知道的辍学的人的性别”时,认为男孩比较多的有37.36%,对比之下认为女孩较多的只有18.41%(见表4-7)。尽管这个结果具有一定偏差,但在样本数较大的情况下,仍然说明了这一趋向。同时,从表4-5也可看出,超过一半的男孩表示曾经面临过辍学,而只有41.23%的女孩表示了这一点。
在回答性别与辍学行为出现矛盾这一问题之前,我们应当首先明确这些失学儿童的辍学阶段。当被问及“你知道的辍学的人主要是在什么阶段辍学”时,高达93.13%的儿童表示辍学情况主要出现在初中毕业的时候(见表4-8)。要说明的一点是,由于调查样本为初二、高一和高二的学生,所以“高中毕业”阶段辍学的结果会偏低;但是仍然可以说明较高的辍学年龄,这与上文的调查是不矛盾的。实际上,王二朋(2011)关于性别、年龄与辍学行为的调查发现,随着儿童年龄增长,性别对儿童辍学的影响降低,相反的是,女孩的性格特征决定了随着年龄增大学习成绩要好于男孩。
实际上,影响辍学行为出现的主要因素,是农村家庭对子女的教育预期收益。通过家庭访谈,我们发现能否进入高等教育是农村家长做出对子女教育投资的最大信号。大量农村儿童辍学的原因都是因为“考不上高中”,而复读的花费往往超出了普通农村家庭的负担。实际上,就农村儿童及其父母来讲,升入大学虽然不是读书的唯一目标,却往往是第一目标,而“考不上高中”就意味着与高等教育的脱轨。调查问卷发现,尽管32.42%的孩子承认家庭经济困难是造成辍学的最主要原因,但同时也有高达56.04%的孩子认为辍学的最主要原因是“自己不适合读书”(见表4-9)。进一步访谈发现,这两个回答的意义是相似的,意味着中考和高考的失利。认为“家庭经济困难”的主要原因,是复读或私立学校的巨额开销,而不是初高中本身的学费阻碍;而认为“自己不适合读书”,则是由于自己考不上高中或大学而产生的自我否定。
农村家庭对子女教育的愿望与实际农村儿童高失学率现实的冲突,折射出的是对农村教育的挑战。随着国家对农村教育投入力量的加大,农村地区经济的发展,农村儿童辍学已经不是经济问题。随着儿童年龄增长,农村家庭的儿童的教育预期收益是影响辍学行为的主要因素。当前农村地区高等教育的入学不平等降低率农村儿童的教育与其收益,因此,政府应当通过增加农村高等教育入学率从而增加儿童教育预期收益。此外,考虑到初中毕业阶段的高失学率,也应当增加农村地区的初高中教育资源、提高高中招生率,同时对小学、初中教育阶段的儿童进行教育补贴。最后,民间公益组织也应当发挥其作用,尽管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但是在目前乃至以后较长一段时间仍能够为政策发挥效能提供缓冲。
五、实践点滴
1. 实践日志摘选(甘肃路)
七月二日
给我们带路的是一个美丽的初二小姑娘,从秦安四中出发,沿着去年新修的公路,我们一行四人便前往了北坡村。公路两边的田野地里的麦子都熟了,不少农人正忙着收割,一路聊着走着我们还看见了葵花地、苹果林等,当然大部分农作物的名称其实都是小女孩告诉我们的。
我们一队三人被分配到的任务是走访三户人家,第一户去的便是带路的小姑娘杨云艳的家里。还在路上的时候,我们便见到了云艳的奶奶,正挑着桶子往回走,见了我们奶奶便赶紧吩咐云艳带我们去家里坐坐。后来我们正和奶奶、云艳聊着的时候,患有皮肤病的爸爸也刚好回来了,总之一切进展顺利,由于是第一个,可能花的时间相对较多一些,各项信息基本了解清楚,问话的程序也差不多熟练了。接着回访的第二家虽然主要对象高二女孩杨月丽由于还没放学不在家中,但是我们见到了她的妈妈和大姐,大姐竟是四川大学金融系的高材生,这倒让我们吃了一惊,果然是个读书创造出路的好榜样嗯。整个家庭给我们的气氛都比较温馨,虽然由于贫困,她们住的还都是土墙土瓦的老房子,但是妈妈的笑容一直没有离开过。最后一个回访的是个害羞的初一小男生,我们刚到的时候,只有他一人刚放学在家,据说妈妈和妹妹都去地里收麦子去了。幸而在后来我们将要放弃的时候,妈妈和妹妹回来了。这一家相对于之前两家比较特殊,去年的时候父亲因为在工地上受伤医治无效而去世了。小男孩说他很想爸爸,他以后想当一名医生,和他聊天的时候他一直弯着腰不肯抬头,诚然父亲的去世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心理创伤。不过到了后来,在我们的慰问和劝说下,他终于肯绽开了帅气的笑脸,而这一经验也告诉我们对于这种家庭成员有重大伤亡的情况,事先一定要了解清楚。
七月三日
今天的运动量超级大,我们大概早上九点从学校出发,到晚上六点半回来,除了走访、在其中一户人家吃了中午饭和六点多的时候搭上了山上施工队的卡车顺利下山之外一直在走山路。山间的大路,林间的陡坡,还有梯田边缘的小路蜿蜒崎岖,走到最后有一种腿已经不长在自己身上的感觉,最后幸运的碰上了开卡车的帅叔叔,他不仅让我们搭车,还把我们送到学校的门口,简直爱死他了。今天跟我们一起走的两个小姑娘,冬霞和亮芳,都很矫健,对山路很熟悉,常常站在坡顶俯视我这个愚蠢的城里人。亮芳家里情况挺不好的,爸爸几年之前得了脑瘫,手术花费30万,欠债20万,但还是没能挽救爸爸的生命。孩子在爸爸的卧室里面哭了,她很怀念爸爸,在家里还挂着爸爸生前送给亮芳的生日礼物,那是一个挂式贺卡,上面还缀着爸爸亲手从课本上剪下来的小插图。妈妈有很严重的胃病,在外面打零工,当保姆或者清洁工,每天只能挣50块,还要经常住院,每次住院就要一周,医药费大概500块。有一年到了年根底下,债主来讨债,家里没钱还债,大姐就把自己嫁出去了,拿彩礼来还债。家里怕孩子的奶奶一个人住在亮芳家里讨债的人会打扰,所以把老人安顿伯伯家里,也在同一个村子,但是奶奶平时也没有人照顾。我们家访时奶奶来和我们聊天,离开时奶奶就站在墙后面哭,她的手扶着墙,头勉强露出来,红红的眼眶让人不忍,想到我已故的奶奶,我几乎没有和她亲近过,此情此景之中万分惭愧和懊悔。亮芳伏在我肩头抽噎,我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摸摸她的肩膀和脸蛋,她说为什么上天对我这么不公平,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告诉她,如果困难不能把我打倒,就会让我更加强大。愿她承受生命的痛苦之后能享受生命的甘甜。
七月四日
晨,雨如瓢泼。自入甘肃境以降,未见密雨如此。
根据昨夜的队务商讨情况,今天我们需要走艰苦的山路,但强降雨势必会对我们在山上的家访造成巨大的困难,故经领队与副领们商讨,今日行程改变,我等留驻住处,预备给秦安四中的孩子们做学法指导和精神教育。
为了更充分地了解孩子们的学习情况,正午时分,我等正思索着如何找来几个学校的孩子,询问他们在各学科学习中出现的问题,适逢昨天带我们上山的李彦桐拉着魏丽霞找到我们,听到我们的情况后,立马就为我们找来了两个学理科的男生,王有亮和豆朝阳。同时,彦桐还送了一个礼物给我们——一封三页纸的信,一个精美得令人瞠目的风铃。爱西念着信,念着念着,大家都流出了眼泪。小女孩说,她很受我们为了孩子辛苦奔波的举动所触动,她不知道还会有这样一群人无私地帮助他们。她以为北大会与这里的人、这里的事、这里的流水、这里的高山和这里的蓝天没有交集,她说她为了感谢我们,亲手叠风铃,实在太晚了就困了,边睡边叠,直到夜里两点才叠好。
她怎么知道她对我们的触动有多大。她给我们展示了这里孩子的乐观积极,那种对更美好生活的执着追求,那种对母亲的孝顺,那种纯粹的开心的笑容,那种孩子身上独具的光——泛着像这里的蓝天一样的蓝、绿草一样的绿。她聪明伶俐,大幅节省了昨天我们在山上花费的时间,也充分运用自己的本地人身份为我们着想,为我们跟司机砍价,为我们找吃饭的地儿。她可能并未意识到她对我们影响有多大。But it does。
回到咱家院子,我们几个学理的在问两个男生关于理科学习中碰到的问题,几个学文的以及爱西妹子也在一旁跟俩小妹妹聊天。通过与孩子的沟通,我们对当地孩子的知识吸收程度、教辅使用情况、以及具体到科目的学习方法问题都有了初步的了解。
在初步了解的基础上,经过严密的准备,下午两点,我们启程赴校,开始做报告。队员自我介绍以及专业简介完毕,笑盈为大家准备了游戏,游戏内容为笑盈让大家在一张白纸上画出自己手的轮廓,然后在纸上的各个手指上写出自己最擅长的五件事,随后从收上来的纸中随机挑出三张,由我们读出,并奖励孩子明信片。随后笑盈据此告诉孩子,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正如每个人的手掌、每个人所擅长的事情都是独一无二的一样。每个人都是平凡的,相比宇宙,相比星空,但每个人都不是平庸的。每个人都需要认识到自己的不可替代性,这个话题被爱西很顺利地接过,她谈的是理想与追求。“人终有所追求”,爱西自有她化学与分子工程学院学姐的气场,讲起话来从容不迫,语气也十分舒缓,但自有其摄人心魄的力量。“从前有个智者给了一个人两个锦囊,嘱咐他说,30岁以前遇到挫折就打开第一个锦囊,30岁以后遇到挫折就打开第二个锦囊。第一个锦囊里面写的是‘不要怕’,第二个锦囊里面写的是‘不要悔’。”爱西说,“只要人有追求,他就不算老;当后悔取代了追求时,他才是真的老了。”
随后是冠华讲了文科的学习方法,叶韬讲了理科的,还穿插地讲了选择文理方向应注意哪些方面,我们本以为第一场报告大概就这么结束。孰料薛杨即兴地有感而发,用自己的亲身经历告诉孩子们,他们的条件并不是最差的,他们的学习成绩并不是搞不好的,他们所欠缺的有且仅有两点:坚持、勤奋。为时一个半钟的第一场报告结束后的半小时内,领队总结了第一场报告出的一些小BUG,但总的来说还是对大家提出了各种赞。
经过BUG的小调试,第二场报告也很顺利地进行完毕,尽管孩子的参与度比不上第一场,但仍有不少孩子在报告结束后围着咱队员问问题,问的问题虽然比较空泛,但还是能让人看到向上的希望。
薛杨生病了,学姐留下照顾他,也就没参加今晚的问卷发放和第三场报告。问卷的发放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当她把问卷填好递给你,你对她微微点头,说声谢谢时,孩子们脸上的难以掩藏的发自内心的笑给我们留下了挺深的印象。或许我们的每一个小举动都能在某些程度上影响她们吧!我想。
由于时间问题,今晚的报告做了一些缩略,而把更多的时间留给孩子们进行提问。孩子们的问题集中于英语学习,英语系的冠华学姐做出了极好的回答。对于别的问题,例如如何在进入考场时将状态调整至最佳、如何学习物理、如何解决考试心态问题,队员们都作出了很好的回答。看着孩子们睁大的黑亮亮的眼睛,感受着那股对学习的真切的渴望,我们的疲惫被轻易地驱散。
报告毕,走出门,抬望眼,繁星满天。我们在感叹自然神奇壮阔的同时,也感叹自身渺小如蚍蜉。人力虽微而任重道远,我辈定尽百力而能之。
七月五日
今天是甘肃走访的第五天,也是在秦安县的第四天。对于大病初愈的队医我来说,今天是走访的真正开始。紧张与兴奋,因为新鲜感与激情的存在显得尤为真实。
按照昨晚的分工,我们一路由薛杨、刘雪莹和我三个人组成,需要走赵宋、花双、阎沟和薛李四个乡镇的八个孩子,为我们领路的是一个高一的孩子,待我们拿到孩子的详版资料后便踏上了今天的走访之路。
跟据预见的情况,我们这一队应该是最为轻松的,但随后的经历给了我们一个截然不同的答案。启程的部分是惬意的,晴天的秦安的早晨仍然凉爽宜人,坐着准备好的车,短短十分钟就来到了五营乡。只是我们不知道,这一次下车便意味着今天的走访全程再也与车无缘。
对于赵宋的走访还是很顺利的。永吉是一个绝对称职的带路者,还兼职我们这一队的高级翻译。之所以说是“高级”,是因为他完全懂得我们需要什么样的信息,在不需要我们交代的情况下就把一切安排的仅仅有条。我们第一户前往的是一个叫张海燕的孩子家,虽然很顺利的找到了地址,但却遗憾的发现家里的大门紧闭,永吉机灵的去帮我们打听她家人的联系方式,但也以手机关机告终,无奈,我们只能暂时放弃这第一个孩子。
第二户我们去了永吉家。在路上,虽然已经与永吉聊了很多,但去走访他的家与他的父母谈话,总觉得怪怪的。永吉的家在一个很偏僻的位置,房子虽然是新房,却也是在原来的老屋被震塌后才借钱建起来的。永吉有一个姐姐今年高考比一本差了12分,姐姐很有主见与想法,顶着压力想要复读。永吉母亲的身体很不好,多处有病也做了手术,之前很长一段时间只能吃流状食物,最近才开始能正常吃饭,重活也不能做。说起母亲的身体问题,永吉流泪了,母亲也流泪了。永吉的眼睛有种特别的颜色,很是清澈,却也让人觉得他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所以在眼眶里打转的眼泪也格外动人。当问到家里有没有低保的时候,母亲直说自己没本事没能耐拿不到,在这过程中父亲没有说一句话,但我看得出这背后的辛酸与无奈。整个谈话过程中,永吉一直蹲在茶几旁,用手随意画着形状,偶尔补充几句。母亲夸永吉懂事,成绩好,平时还要帮着家里做些农活。“看到别的娃娃只用学习,自己的娃娃还要干活,我心疼得很。”一句话,说的我心酸。
永吉是个开朗大方的帅小伙,他的微笑像秦安今天的阳光,让你完全看不出他受过的苦与累。他真的很懂事,去杂货店买吃的抢着付钱,走山路抢着帮我们背东西,跑前跑后帮我们问路探路。过早的担当让人看得欣慰,看得心疼。“我的梦想是考西北师大,不管最后去了哪个学校,我都会选数学专业。”
告别了永吉的家,我们又去了附近的一家。之后,便踏上了让我们难以忘怀的“花双之旅”。
出发前我们到的地图估算一开始就被永吉否定了,据永吉说,花双是在山上的,离赵宋的步行距离有五十分钟。听到这个消息,畏难情绪是有的,但转念一想,这才是真正的走访模式,于是我们斗志昂扬的就出发了。只是,当我们终于来到了目的地,才发现我们要找的是另一个花双。因为之后的路连向导永吉也不熟悉,我们不得不开始了在山与山之间的摸索。山路是险的,所谓的道路只是窄窄的能够走人的小道,两边都是杂草,这里的土质松,踩下去有的土就会散落掉,冤枉路也走了不少。但当我看到有拉着小车和农具的伯伯自己去走近乎直角的山路的时候,所有怨言都烟消云散了。永吉说他去梯田帮家里做农活的时候也是一样。不是山路艰难,其实是我们脆弱了。
从花双到阎沟无果,从阎沟到薛李的长途跋涉,都让我们既有教训也有收获。去薛李的路也是不熟悉的,一个孩子的母亲专门去到麻沟等了我们半个多小时来接我们,手里还提着给我们买的饮料,一直说着我们辛苦了。这样的真情,真的让我们感动,甚至惭愧。
当我们第三次回到五营的时候已经是六点多钟了,永吉陪我们奔波了一天,中午也没有吃上像样的饭菜,却不肯接受我们晚饭的邀请,说要按时回到学校上晚自习,补上白天落下的课程。我突然觉得很内疚,觉得不该因为我们准备的疏忽让孩子陪我们受那么多的累。可是心中又涌上了一种感动,我看得出孩子对大学、对未来的渴望,看得出他身上肩负的责任。或许这就是我们想看到的那张希望,燃起在这片土地上的希望。它的存在,源于这些孩子。
七月六日
早上我们从秦安四中出发前往张家川,秦安四中校长很热情地为我们打理好了此路的行程和司机,解决了我们关于安全方面的顾虑。走之前秦安四中之前为我们带路的一群高中的孩子与我们合了影并且送了我们一人一个制作得很精致的相框,里面是他们每个人的照片。
中午我们到达张家川县一中,尽管县里一中不配合我们的工作以及当地回族环境较为特殊,我们仍通过不断协商获得了四个当天的带路孩子,去到他们家里了解了详细的情况包括当地的风俗以及禁忌,并且到村委会了解了关于经名汉名的使用习惯,解决了很大一部分困难。晚上回学校以后张家川胡川乡胡川中学的校长等一行三人从乡里风尘仆仆地赶来和我们商量第二天的事宜,为我们直接安排好了第二天的行程与带路老师,他们的责任感与热情令我们深深敬佩。
七月七日
今天是甘肃走访的第六天,来到张家川的第二天。昨天与张家川一中校长的交流有些不尽人意,但晚上胡川中学校长的到来为我们带来了一丝新的希望。今天,我们便开始了胡川县的走访之路。
我们一队由曾笑盈、叶韬和我组成,由胡川中学的校长和另外一位当地的杨老师带领,共需要走访十六个孩子的家庭,数量可谓是比较艰巨的,但是因为有车和老师的帮助,整个回访的过程变得简单轻松了很多。校长与老师都是十分热心而关心学生的好人,对于当地普遍存在的问题和特别苦难的家庭,两人都有令人惊叹的了解。在我们家访的同时,杨老师便会帮我们跑前跑后去问学生们的住址,他的付出实在令我们感动,甚至有丝丝的歉疚。还有一个细节也令我们感动不已,在拜访完一个母亲为精神分裂症的孩子家之后,校长掏出了口袋里的一些钱,硬是要塞给妈妈。
在胡川县走过的这些孩子有的的确十分贫困。对于孩子学杂费的问题,胡川中学做的十分到位,几乎将孩子上学的一切费用都减免了,以便给困难家庭的孩子们提供一个接受教育的可能,但随着我们回访的深入,我们发现这些帮助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孩子们上学的难的问题。这些贫困家庭的贫困原因都有一些共性,往往是父母或者祖辈的健康问题导致的,同时,这里的风俗是嫁出去的女儿便是别人的人,于是养儿防老的心态导致每家的孩子数量都较多,可是家里的条件根本不足以养育儿女,这就陷入了一个贫困的恶性循环,使得贫困世代加剧。也正是这些现实问题,让我们对于“王搏计划”未来的发展有了更多的想法和思考。
六、后续活动
1. 后续工作
义工将回访中获得的各项文字和影像资料整理并录入网站(www.westup.org),通过各种方式寻找并呼吁社会各界爱心人士予以资助,或反馈已受资助孩子信息给资助人,建立受助人与资助人之间清晰畅通的沟通渠道,加强北京大学爱心社和王搏•计划的社会影响力,扩大资助活动的普及面。
- 对于与资助人互动良好的受助人,将资料反馈给他的资助人,增进双方认识与了解,建立资助人对资助活动的信任度;
- 对于没有及时受到资助的受助人,将资料反馈给他的资助人,提醒其尽快资助;
- 对于家境已经有所改善不再需要资助的受助人,告知其资助人对停止资助,并询问资助人以后后的资助意向。
2. 成果评估
1、针对回访过程,撰写每日队记、回访报告、财务总结、各职务总结,进行文字资料及照片视频汇总。尤其是针对计划中涉及到的学生和学校,将回访所得新的信息全部整理汇总,对照计划走访的学生人数评估任务的完成效果。
2、针对社会调研,撰写调研报告,对农村教育资源现状、农村人口迁移及文化宗教力量的影响做出浅析,客观、真实地论述调研结果,提出具有参考性的意见及方案。
3、在爱心社内做回访反思报告研讨会,汇报回访情况,研究并讨论回访中出现的新问题及解决策略,总结并交流社会调研的过程与结果,分享与当地学生交流互动的过程,同时对回访在前期准备、实地走访、后续活动中遇到的问题、困难,收获的经验、教训进行分享讨论。
4、制作印发回访活动记录专刊,详尽记录回访过程及获取的文字及图片资料、队员的个人经历与感受,刊登回访过程中的各项调研报告。专刊将会分发至社内流传,同时提供电子版或印刷版给部分爱心•王搏计划的资助人。
七. 相关资料
“王搏计划”资助网站http://www.westup.org/
“王搏计划”官方微博http://weibo.com/u/1883854517
“王搏计划”媒体报道http://news.sina.com.cn/c/sd/2013-07-19/142727716243.shtml
http://news.xinhuanet.com/mrdx/2013-07/26/c_132576432.htm
http://news.sina.com.cn/o/2008-08-30/151114379116s.shtml
http://money.163.com/12/0321/23/7T5IV55S00253B0H.html
北京大学爱心社官方网站http://www.pkuaixin.org/
北京大学爱心社官方微博及微博报道http://weibo.com/u/25649239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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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心·王搏计划
“爱心·王搏计划”:一项由甘肃农民纪实摄影家王搏老师发起的民间性质的西部贫困儿童助学行动,历经十余载,坚持不已。王搏老师通过自己的亲身走访和实地拍摄获取第一手的资料,并通过在各省市和高校举办影展的方式现场寻找资助人,通过“一对一”的方式使成千上万名贫苦的孩子得到社会好心人士的帮助。自2002年起,资助形式逐渐向网络化转变,为实现更广泛的宣传和更高效的管理。至2005年,我们的第一个网站资助孩子数目已突破300名。2005年春天,在北京大学就读的一些同学组织了资助行动的义工志愿者团体,并且重新制作了资助网站,希望通过我们大家的努力,使资助行动更好的发展。2007年9月,在已有项目的基础上,爱心·王搏计划与北京大学爱心社儿童组河北丰宁贫困学生资助项目合并重组,成立北京大学爱心社资助部,以便更广泛更高效地开展助学助教、图书募捐、实物捐助、心理辅导等活动。通过义工和资助人的民间自发力量,利用经济发达地区资源,帮助贫困地区及弱势群体改善基本生活条件和精神面貌。我们期待着您的帮助,我们也同样欢迎您的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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